偷桃

燥热的天，太阳像个大火炉烘烤着大地。

只有9岁的我和15岁的山多哥一起，在村子南侧的杨树林里，在竹竿一端绑上一个类似蜻蜓套子的纱布口袋，开始漫无目的地套树上“吱吱”叫的知了。可是，才套了几个知了，就觉着嗓子眼蹿火，渴得直冒烟。

山多哥示意我把竹竿放下。我拎着竹竿，怯生生地跟着他向生产队的果园一带靠拢。我傻傻地跟着，心里明知道他是要去偷集体的东西，虽不情愿，但还是鬼使神差般地跟了过去。

我俩蹲缩在槐树丛旁，透过果园的篱笆空隙，一片诱人的场景让我暂时忘却了害怕。只见一棵棵好大好大的桃树上，挂满了带着粉尖的大桃子，一个挨着一个，一嘟噜一挂的。我心想：若是弄两个解解渴，甜脆甜脆的，那该有多美！当时说来也巧，我刚看完国产动画影片《大闹天宫》没几天，美猴王光顾过的天上蟠桃园，和我眼前的桃园如出一辙。

正当我发呆的时候，山多哥夺过了我手里用来捕知了的工具，插入篱笆的空隙，用纱布口袋套住了一只大桃……还没等我们收竿，猛然从槐树丛后蹿出一个人来，我俩当时就吓傻了，原来是大队书记龙田！

“哎呀，我的妈呀！”我俩惊得同时喊出了声，连连求饶，“大叔，饶了我们吧！我们错了！我们再也不敢了！”

“山多，你个馋嘴猴儿，屡教不改，还带上小江不学好！”龙田叔气愤地呵斥，“小江，你可是三好学生啊！”

我俩一起被龙田叔带到了大队部。晚上，山多哥通过大喇叭向全村人作了检讨。而我比较幸运，大队念我是初犯，对我作了不点名的批评。当时，我的脸羞得红红的！

自此，再路过那片果园时，我连往里瞅一眼都怕惹上嫌疑。

多年后再回家乡，望着那片早已被个人承包的果园，果木飘香，篱笆依旧。我突然想到，有一次，我领着女儿去给父母扫墓，路过一片苞米地时，我只摸了苞米棒儿一下，女儿就用稚嫩的声音责怪我：“爸爸，那是人家的，不是咱家的！”

“是啊，人到啥时候都不能有非份之想、非份之图啊！”我心里念叨着，由亲属引领着，来到龙田叔的墓前，深深地三鞠躬。